選單

張宗榮

經歷:

  • 九份昇平座戲院 電影辯士(無聲無字幕時代電影現場演繹)
  • 廣播電台武俠連續劇
  • 電視台台語連續劇之製作、導演、編劇、作詞等
  • 電視劇代表作:武俠連續劇 錢來也
  • 有線電視命理節目:說文解字台語傳真 製作主持

歌詞代表作品:

(台語)

  • 鳳飛飛-燕雙飛 
  • 郭金發-命運的鎖鏈
  • 江蕙-倔強的愛
  • 阿吉仔-命運的吉他
  • 蔡振南-好運今年輪到我...等等

(國語)

  • 鄧麗君-酒醉的探戈
  • 毛阿敏-萬里江山萬里情

 

民國二十八年 元月出生於九份

祖籍:桃園大溪

自序

一首詩 一首詞 一首歌
一幅畫 一幅書法
一部連續劇 一部武俠廣播劇
一齣武俠小說講古
一集說文解字台語傳真
全都像夢境似的鏡頭

在腦海中 溶出 溶入
讓人不斷地追尋
而我在眾多創作中 漫遊 追夢
雖然 都已成了過去式
但在記憶裡
早就烙下那些纏綿
喜怒哀樂一鳞半爪的印記。

凡作過的,不妨留下些痕跡
做為有趣的念想吧。
最後我用蘇東坡的半首詩作為結尾
「藝壇」到處知何似
恰似飛鴻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
鴻飛那復計東西

生平簡介

張宗榮

經歷:

  • 1957~1961年擔任「辯士」工作。
  • 1963年主持武俠廣播劇,成為家喻戶曉的廣播名人。
  • 1970年製作、主演台視閩南語單元連續劇「俠骨柔情」(此劇為錢來也前傳)。
  • 1971年製作、主演華視閩南語連續劇「燕雙飛」,鳳飛飛主演、主唱(本名林秋鸞,藝名於此改為鳳飛飛) 。
  • 1972年製作、主演華視閩南語連續劇「俠士行」,擔任男主角「錢來也」,轟動一時。( 馬如龍、林中林、林月雲、江霞、白虹、司馬玉嬌亦參與演出)。
  • 1977年從事自製錄影帶事業。
  • 1985~1988年製作、主持廣播節目「人生經驗談」。
  • 1994年在中視製作、主持「大家來開講」。
  • 1995年在有線電視台製作、主持武俠說書節目「多情劍客無情劍」等。
  • 1996~2005年在有線電視台製作、主持「說文解字 台語傳真」(早期名為「鬼谷子靈讖」),創造有線電視之高收視率,並為各綜藝節目爭相模仿。
  • 2006年與港台之知名武俠漫畫家合作,聯合廣播電台知名廣播劇老師,以漫畫連環圖方式表現, 製作、主講新「錢來也」,將在電視台重現武俠廣播連續劇,希以此劇保留「台語武俠廣播」之精髓。
  • 2012年於中正紀念堂舉辦個人創意書法首展。
  • 2013年於上海圖書館舉辦書畫個展
  • 2014年參加巴黎秋季藝術家沙龍展及法國藝術家沙龍展
  • 2015年於東京藝術劇場舉辦書畫個展
  • 2015年於台灣參加台灣藝術家法國沙龍學會巡展
  • 2015年參加巴黎獨立家沙龍展

錢來也自是不求人──記一位當世俠客的傳奇

國立東華大學民間文學博士候選人‧中山醫學大學講師 吳國禎 敬撰

台灣光復初期,台灣北部的九份這座小丘,因為金礦而形成懷抱希望的人們聚集的村落,掘到了金脈而一夜富有的例子,活生生的就在眼前,維繫住一個個礦工家庭只依靠「明天」而支撐著的貧窮,也聚集成雜沓喧囂的生活氣氛,某人、某人可都真的分到砂金,才小小一粒就能賣上幾多錢,是市集裡偶有的耳語;套上新衣服,在呼喝的人群中下注賭博時,出手確實闊綽了不少,則是街坊鄰居都能看到的改變。

  張宗榮,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裡出生,只是他的父親在這兒卻是個連暴富的希望都沒有,純粹靠勞力營生的工人——早年隨著貨車揹貨、扛貨、綁貨,也就是台語所說的「捆工」,後來又改行當了屠夫,那時候剖開一整隻大豬,從頭到尾把內臟清理個乾淨,還得扛著走上一大段路,送到位於基山街的市場裡,所賺得的總共也才區區十幾元,這樣比其他的窮人還要窮的生活,卻刺激出張宗榮從小比別人靈敏的反應。還沒入學前,他就喜歡讀漢學──也就是到私塾裡聽教書先生讀漢文,只是上課用的書本雖然才不過幾塊錢,家裡也一樣沒法供給他,他只好陪在其他的孩子旁邊,跟著一句句地誦讀。

  小小年紀的張宗榮,似乎就已經很能夠理解漢語背後的邏輯,特別是對於用台語讀出來的漢文詩句,他更是感興趣。<幼學瓊林>、<弟子規>那些童蒙讀物一本本讀著,遇到不大懂的句子他也會去請教先生,像是<昔時賢文>當中的每一句話,都能夠再拆解成白話意義,「有意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解釋起來就是「有心去栽種的花朵不開放,無意種植的柳樹卻茂盛地繁衍」,其中漢文讀音與白話解說兩者間的對照,還有前後兩句詩文表現的對仗,全都有一種自然的趣味在他年幼的心中萌生。

  就憑著對漢文的興好,和與生俱來的口才,到了十來歲時,他也就能把讀過幾遍的演義小說,「講古」給人聽換個幾包菸,看年紀輕輕的他竟能把書裡的故事說得忒是生動,村裡人總愛誇讚他靈敏,只是貧窮就像是纏身的鬼魅,家裡只靠父親殺豬、和哥哥進礦坑的微薄收入,眼下還有弟妹們的食指浩繁,每到了年末,他就加倍煩惱著能怎麼樣才能再多賺些錢,幫家裡過個好年?

  看看街坊上那些大、小店招,都請人照著書法的筆畫漆成了店名,他想像那一筆一捺頓挫之間所形成的美感,大概也就是這麼一回事吧,於是他也磨了點墨,吆喝著做起生意了。家家戶戶都得貼迎春的春聯,小口家庭釘掛在牆上的神龕背後的大筆「佛」字他也全都寫,且還能幫人做嵌字對子,把來人的姓氏大名寶號都寫進春聯裡,這可是別人做不來的。就這樣忙了大半個月,直到吃完圍爐年夜飯的那晚,他才能捏著辛苦賺來的幾張鈔票,牽起弟弟妹妹的手去買上幾件最便宜的新衣。

  一年一年晃眼,又到了升學的時候,他想的還是家裡的貧窮,雖然考初中那時,他也不大費力就考取了台灣最北部幾個縣市的第一志願基隆中學,這在九份可是值得放鞭炮慶祝的喜事,但他與家人依然只是捉襟見肘地過日,還頻頻盤算著自己該怎麼早些畢業、多賺點錢。

  就算順利考上高中,再念完大學就得要七年,若是去報考五年制的專科學校,就能省下整整兩年,而且未來入伍服役時同樣是少尉軍階,月俸待遇也全都不減──他就這麼選了淡江英專這所五專,當做升學考試的第一志願。只是當錄取通知書順利地寄到家裡的時候,他才發覺自己想得實在太過簡單,十幾年來,阿爸宰一頭豬還是區區十幾元,但是淡江英專只一個學期註冊費就要3000多元,一向轉動著腦筋想多些賺錢的他,看到這個天文數字,才明白過來這世界原來、原來是這麼大。

  一向寡言的哥哥沒多說些什麼,默默地拿了進礦坑許久才分到一次的砂金去賣了錢,讓他背負著家人的期待註冊入學,雖說課業成績的表現仍然不差,只是第二個學期轉眼就到,家裡哪還有砂金可賣?昂貴的註冊費確定是沒了著落,而從小就習慣把事情先想在前頭的他,也幾乎沒有什麼掙扎,就走進教務處裡辦了休學。離開小鎮以後,他才知道從小自己會的就只有說話和寫字,其餘的什麼也不懂,在術業有專攻的世界裡,到底要怎樣才能夠生存?這時他又想起故鄉的戲台,那兒每天上映著西洋、日本電影,而且聽說還有一個解說劇情的「辯士」--這是日語漢字,直接照漢文讀音翻譯成的一句台語,他們所做的工作就是將劇情用台語講述給不諳英、日語的觀眾們聽,既然都已休學了,好歹也要先回家一趟的,走啊走啊,他就這樣走進了九份的「昇平座戲院」。

  開始學當辯士的他,這才發覺自己對小說和戲劇當中的劇情轉變其實早就很有興趣,所以才能在小小年紀就把故事說得精采,短短兩個小時的電影,同樣也有一段銜接一段的情結,既是悲歡離合、也是起承轉合,他靠著一個學期的英文訓練,先看上一、兩遍把劇情中的線索與變化摸熟,當然也能同時把握好該怎麼透過介紹劇情去加溫、創造觀眾的情緒起伏,就這樣,他把孩提時候講古的技巧與辯士的工作貫通起來,這時瑞芳的戲院也傳來了正缺辯士的消息,他就好整以暇地上陣了。

  就如自己的期待那樣,他終於能夠再次靠說話掙些錢,甚至去到北部各大戲院四處跑場兼差,這段日子他不但要負責講,還得拿來白報紙,蘸了墨就寫起「愛情倫理大悲劇」、「武打動作鉅片」這類口號、和男女主角姓名的文句四處張貼,寫對聯的右手如今寫起了海報,雖然不是楷書、不是隸書,當然更不是篆書,但戲台門口圍觀的人們都看得懂,就連好多家戲台的老闆也都誇他「寫了袂(不)醜」,只是他才初嘗成名滋味,徵兵召集令也無可避免地來了。兩年的兵役說長不長,外頭的世界轉變得卻更快,一走進軍營裡他就曉得,台語電影愈來愈風行,對白人人都聽得懂,未來根本就不再需要什麼辯士,當然得再問自己一次:我還能做什麼?

  還是說話、說話吧。看電影畢竟是奢侈的活動,更多的是每天都聽廣播,享受那種免費娛樂的人們,電台裡有播歌的、有現場演播歌仔戲的、還有像電影劇情一樣的廣播劇、竟然也有人像他小時在故鄉做的事情一樣,在廣播的空中講古,透過電波傳到家家戶戶。他心想自己一定也可以的,而且還要像十來歲時撰聯售字那樣,寫別人不會寫的嵌字聯、做別人不會做的事來標立特色,這次,他決定要講從沒有聽人講過的武俠故事。

趁著放假時租了好幾本武俠小說,他就對著軍營後面的一整排相思樹一再練習,就像當辯士那樣先瀏覽過一次書中的情節,正式上陣時就邊瞄邊講,只是遇到需要加快節奏的武打場面時,一邊翻著書卻是不夠緊湊的,於是他強迫自己把人體全身的穴道都背誦下來,而且還反覆翻查漢文先生教他讀過的台語訓詁書<十五音>,先把每個招式、每個人名正確的台語發音全給記熟,在入伍服役的兩年中,他一有空就不斷地重覆練習著這些事。

  退伍後不久,「張宗榮」與<武俠天下>這個台語節目,就又一次照著他的期許,成了轟動台灣廣播界的一種特殊的風景。其實他還知道自己也由衷地喜歡這些故事,從小時候讀漢文開始,他就被這些句子所規範的良善與卑劣、正直與險惡等各種性格指引著,尤其是所謂的「俠客」,他真的是非常融入那種不羈又有屬於自己規矩的情態,就像從沒臨過帖,也不曾鑽研過篆、隸、行書等各家各體的他,所寫出來的書法字也是這樣只有著屬於自己的規矩。--因為初步的成功,他也愈來愈機敏地去觀察到底自己的規矩是什麼、自己所會的又是什麼,直到台灣的三台電視台陸續開播,也讓他再次警覺到,就像過去從英語、日語片過渡到台語片那樣,又有另外一個時代要面臨交替了,不過這次他有著雄心,要跟隨著這個時代向前進,所以這回他不是離開,而是積極投入新的舞台。

  他照著鏡子問自己心中俠義的形象,發現自己絕對不是古往今來所有的任何一種俠客類型,今日回溯起來,當然也不是被其他人所創造出來,遍傳至今的「為國為民俠之大者」的郭靖,或是瀟灑到不可一世、吟哦著「我踏月色而來」的楚留香,他,自命為俠客的張宗榮,就只是想用自己所有的才能賺得每一分錢養活家人,更提供熱愛他的書法、他的講古等各種表演的人們,一份娛樂和心靈的滿足,這似乎就是人家所謂的「藝術」吧。於是講述過了許多知名的武俠小說的他,創造出了一個嶄新的人物,一個雖然為人仗義,卻是要求適當回報的人物,這個角色的口頭禪是:「貴也著(得)錢來也,便宜也著(得)錢來也。」

  錢來也,正是張宗榮自己製作、主演,1972年中華電視公司所播映的台語連續劇<俠士行>男主角的姓名。這個角色確實牢牢鉤住了台灣人心中對於俠客的想像,轟動了全國,此後張宗榮的人生也就一直走著這樣的軌跡,雖然從小的蹇困就如他為殘障歌手阿吉仔所創作的成名曲<命運的吉他>歌詞敘述的那樣:「我比別人較認真/我比別人較打拼/為什麼/為什麼比別人更歹命」,但他也用自己另一首傳唱多年的歌詞作品來答覆了這種遭遇,且是採取他慣用的表現形式,寓嚴肅的哲理寓意於緊湊的表演之中,用打麻將時的門清比喻著此生的<不求人>:「期待啊期待/面清不求人/自摸加三台」。

  走到今天雖然曾經有過成功、也有過嚴苛的失敗,但是張宗榮的原則就是:用自己的專長養活自己,同時也提供觀眾們心靈的滿足,他曾經把賺來的錢都賠光,為了躲債而避走他鄉,那時他又一樣逼著自己去想:我還會些什麼?接下來要怎麼做,才能夠再站起來?

自古文人落魄就是算命,台語的語言藝術與美感更應當要傳承下去,再結合上自己風格獨特的書法,他就這樣再度創造出了另一個走紅近二十年的「說文解字台語傳真」節目,這種依託前賢稱號現場報字求讖的招式,在他的改良下,變成現場展現他的才學、推廣台語正確發音,同時傳承人生經驗的教學節目──遍數全世界的電視頻道,這個獨創的節目型態至今仍被人津津樂道,甚至還有綜藝節目專闢單元模仿。

時至今日,年過七十的張宗榮依舊勤學不倦,每天練字、作畫、寫作歌詞、讀書查字典求取新知,有時也回到故鄉小鎮,再想想走過的來時路,貫串一生的堅毅性格,創造了他今日的蔚然成果,而屬於張宗榮的傳說依然不斷,或許哪天他又能結合自己所擅長的一切,創造出另一番新的代表作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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